金龍泉窯青釉梅瓶修復前（上圖）后（下圖）。

漢綠釉水榭修復后。

漢綠釉水榭修復前。

文物修復師在修復漢綠釉水榭。

修復不是“裝修”，要做到“修舊如舊”

多年前，隨著《我在故宮修文物》節(jié)目的播出，大眾對文物修復的興趣日益增長。近日，三星堆遺址時隔34年再次發(fā)掘并出土了大量精美文物的消息，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。但鮮為人知的是，文物的出土僅僅是一個開始，要想對文物進行長久的保存，還需要經(jīng)過重要的一步——文物修復。文物修復在許多人眼里有著神秘的色彩：這項工作如何入手，怎樣將百塊甚至千塊碎片還原成完整的器具？

提到文物修復，就不得不提文物修復師。文物修復師是對破損文物進行修復的人員，需要具有多門學科的專業(yè)知識，同時也需要極大的耐心和毅力。

其實，文物修復這項神秘的工作離我們并不遙遠，在許昌市博物館就有文物修復中心，那里有著優(yōu)秀的文物修復師。他們將若干修復后的文物完整地呈現(xiàn)在人們面前，為博物館的陳展提供了豐富的資源。

3月26日，記者前往許昌市博物館文物修復中心，了解文物修復這一具有內(nèi)斂、沉靜之魅力且專業(yè)性極強的行業(yè)。

許昌市博物館是一座地方性綜合博物館，屬國家二級博物館。許昌市博物館現(xiàn)收藏陶器類、銅器類、錢幣類、瓷器類、玉器類等文物一萬余件。

事實上，受人為因素和自然環(huán)境的影響，許多文物都不同程度地遭到損壞。我們在博物館看到的大多完整無缺的展品，都是經(jīng)過修復的。

雖然時過境遷，但文物修復師用他們的專業(yè)素養(yǎng)和毅力，以及敬畏之心，讓歷史的印記在這些文物身上得以保留。

“文物修復不是一次性的工作，它是一個長期的過程?！痹S昌市博物館文物修復中心主任張迪介紹，“文物修復有很多原則，不能簡單或者隨心所欲地對文物進行‘裝修’和再創(chuàng)造，要做到‘修舊如舊’?！?/p>

比如，青銅器的修復。許昌市博物館收藏的青銅器是館藏文物的重要組成部分，是研究我國古代文明史的重要資料。由于青銅器出土時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，會出現(xiàn)扭曲、斷裂、破損等現(xiàn)象，同時，受內(nèi)因和外因兩方面的影響，銹蝕現(xiàn)象比較嚴重。因此，要使珍貴的青銅器長期保存下去，必須采取適宜的修復保護措施，以抑制腐蝕的繼續(xù)蔓延。

“文物修復工作要嚴格遵照《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》，國家制定的各項文物保護行業(yè)標準和規(guī)范，以及有關規(guī)定和相關技術(shù)標準實施保護修復?！睆埖险f，“每件器物都是在一定的歷史時期制成的，它從不同角度反映著不同時期的社會面貌和人們的生活水平。拿青銅器來說，青銅器保護的目的是真實、全面地保存并延續(xù)其歷史信息及價值，所以在修復保護實施中，要盡可能地不改變文物原狀，恢復其歷史面貌?！?/p>

“最小的干預”“可逆性”是文物修復的關鍵詞

文物修復先要進行保護工藝技術(shù)研究，從成熟的保護修復技術(shù)方法中，優(yōu)選出比較適宜的保護工藝，根據(jù)每件文物的實際病害情況制訂出安全、完善的保護實施方案。此外，還要對修復過程進行記錄、存檔等工作，為以后的文物保護修復留下資料?！拔奈镄迯蛶熅拖窠o文物治病的醫(yī)生，要了解它們的病害，然后為它們醫(yī)治，以延續(xù)它們的生命。”張迪說。

在文物修復過程中，盡可能地減少對原材料和原工藝的干預?！啊钚〉母深A’并不是對文物完全不動，而是在達到特定目標下使用的最安全的保護修復措施。在必須干預時，附加手段只用在最必要的部分，并降低到最小范圍、最低限度，所采用的保護措施應以延續(xù)現(xiàn)狀、緩解損傷為主要目標?！睆埖辖榻B。

修復一件文物時，通常要做好前期原始狀態(tài)數(shù)據(jù)資料搜集工作，對文物病害情況進行全面的檢測分析。文物修復材料要具有“可逆性”，也就是可再處理性?，F(xiàn)在的修復工作都是暫時性的保護，修復材料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和保護環(huán)境的變化出現(xiàn)老化。隨著科學技術(shù)的發(fā)展，也有可能出現(xiàn)更好的材料、更高的修復手段和更強的修復理念，這個時候文物也會進行再次修復。所以，在開展修復工作時，無論是處理方法還是選材，都應該充分考慮到“可逆性”。即一旦需要更換或有更好的修復材料和方法時，修復中附加的部分要易于去除。

修復文物，每添加一塊東西都是有依據(jù)的

如今，在許昌塔文化博物館收藏著一件漢綠釉水榭，它是漢綠釉陶的代表之作。這件藏品被許昌塔文化博物館收藏之前曾被修復過。當時，修復沒有按照技術(shù)規(guī)范操作，有些地方只是用泥土簡單地粘到一起，多處錯位、開裂，結(jié)構(gòu)非常不穩(wěn)定，需要打開重新修復。

張迪說：“這件文物的修復難度特別大。我們于2019年6月提取了這件文物，2020年2月才修復好。”修復師打開這件文物后，看到其內(nèi)部幾乎都是碎片。由于碎片太多，完成修復是很煩瑣的。修復步驟為：一、對它進行前期影像數(shù)據(jù)資料采集。二、病害取樣分析檢測。三、清理（使用手術(shù)刀、鋼釬、銼刀等清除原修復老化部位、石膏以及碎塊處的膠痕）。四、拼對、粘接（將碎片根據(jù)器物形態(tài)排列順序，編號粘接）。五、補配（采用以陶補陶的方法將陶片、陶粉補到藏品缺失的部分）。六、作色（用色粉、漆片汁、丙烯、礦物顏料，以毛筆、油畫筆等為工具，對修復部位進行噴、涂、描畫）。七、表面封護（用保護劑對器物進行封護處理，將環(huán)境中的氧氣、水分與器物隔絕，最大限度地降低有害成分對其的侵害）。八、建立檔案（修復過程中，每天都要記錄修復日記。修復保護工作完成后，對器物建立完整的修復檔案）。”

文物修復是一份枯燥、機械化的工作，但在文物修復師看來，修復過程像攻克一個個難題，每件殘破文物都充滿挑戰(zhàn)性，完成后有極大的成就感。“許昌市博物館館藏的金龍泉窯青釉梅瓶，殘斷為24片，最小的殘片不足1平方厘米，其修復難度可想而知。俗話說，‘沒有金剛鉆，不攬瓷器活兒’。瓷器修復是文物修復類別中較難的一項，需要極大的耐心和對顏色高敏感度的認知，經(jīng)過上千次的試驗對比才能完成。這件文物我們花費了近半年的時間才修復完成?！?/p>

然而，有時候文物修復師并不能將面對的所有文物進行修復。如果能通過所擁有的碎片確定文物的高度、直徑、器型等信息，就可以展開修復工作；如果對文物修復前的面貌沒有確切的把握，那么就不能貿(mào)然修復?！皩ξ奈镞M行修復時，每添加一塊東西都是有依據(jù)的。如果查不到資料，沒有依據(jù)和線索，那么寧愿保持它缺失的狀態(tài)。比如，許昌市博物館的藏品石辟邪，如今仍是殘缺的狀態(tài)。因為我們沒有找到匹配的資料去復原它，所以還無法進行修復。若盲目修復，那么不僅不嚴謹，而且會對后人造成誤導。修復文物要懷有敬畏之心?！睆埖险f道。

本版圖片均由許昌市博物館提供

責任編輯： 連甲

附件：